对话张永刚 : 为产业数字化转型塑“标尺”

【编者按】传统行业数字化变革势不可挡，房地产行业也不例外，从开发到物业，从硬件到软件，从底层平台到场景应用，不一而足。搜狐焦点年度特别策划——领航 100，记录中国数字化先行者，透视行业数智化生态链。

作者 | 王迪

出品 | 焦点财经

协同推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转型，数字经济成为自上而下关注的重点。业内所形成的共识是，未来 10-30 年，基于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数字化将对传统产业进行价值重构。

由于数字化涉及范围驳杂，在数据归集、运营能力层面存有上升空间，数字化企业各自竞相发展也衍生出了新的问题。

在全国智标委秘书长张永刚看来：" 对于行业，需要确定关键的标准方向，以便在立项和后续发布过程中，具备一定的可操作性和适用性，保障数字化的公平、公正、公开，安全性及透明性。"

一个行业的生命周期要经历形成期、成长期才能走向成熟。各行各业数字化从 " 蛮荒时代 " 到成熟阶段的演变，意味着从标准无序到有序的过程。观念先行，而后标准统一，是既定的不二法门。

早在 14 年前，张永刚为了全国智能建筑及居住区数字化标准化技术委员会（简称 " 全国智标委 "）组织搭建而奔走呼吁。他告诉焦点财经，全国智标委是数字经济场景落地的行业组织，标准一直以应用为导向，全国智标委的前期组建花费了近两年的时间，包括组建流程、申请报告、行业调研，也走过很多弯路。

从对国际组织、国际相关标准的调研，到 2008 年通过住建部报送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顺利批复，从主管部门对数字化的陌生，到了解及现在的支持。如今，信息化标准已被赋予了足够的重视。

今年 8 月，在住建部标准主管部门的指导、支持下，全国智标委组织召开 ISO37170《城市治理与服务数字化管理框架与数据》国际标准编制工作会，就 ISO37170 城市治理数字化，将标准住房城乡建设领域管理模式变成数字化提升管理模式。

这不但解决了全国上千个城市的管理问题，也代表中国走上了国际发布标准，意味着中国城市管理模式在国际舞台上获得了一定的话语权。

多年从事智能建筑物数字化系统领域国家标准制修订工作，张永刚见证了数字化变局与演进的过程。在接受焦点财经专访时，张永刚畅谈了他对无人驾驶、元宇宙、数字政府、智慧城市、智慧社区、数字家庭等多个热点领域的洞见。

智慧城市建设的最大难点：

数据安全及因地制宜的城市模型

随着 " 新基建 "" 新城建 " 以及数字化改革的深入，各行各业数字化浪潮风起云涌，万物互联的智能世界正渗透到人们的生活。 今年，政府工作报告特别提出，加强数字政府建设，推动政务数据共享。

在张永刚看来，数字政府文件出台得及时且必要。数字政府是基于国家新型智慧城市或数字城市背景提出来的，是适应统一大市场建设的前提。

" 政府层面进行基础数据的互通互联，才能支撑统一大市场庞大的业务需求。通过数字政府的建设，提供公共服务，在政府间电子政务间进行数据交换，避免形成数据壁垒或数据孤岛。"

诚然，数字政府与智慧城市建设相互交织。在数字政府文件提出之前，住建部联合其他七部委制定《关于加快推动新型城市基础设施的指导意见》，对国家发改委提出的新基建、新城建提出了建设性指导意见。

" 现在所说的数字政府，主要还是解决数据共享的问题，以此形成真正的业务协同。"

张永刚指出，推动智慧城市的第一项核心任务是推动城市信息模型建设，即 CIM 基础建设，构建城市数据底座。将城市相关数据通过 CIM 技术平台进行搭建，形成数据共享或能够互通的数据交换池，或者为之上的业务提供数据或底层数据支撑。

" 解决产业转型升级的问题，实现数据共享的问题，实现业务协同的问题，是中国最早提出智慧城市的三个原因。"

经过多年的发展，智慧城市确在上述几个层面起到了推动作用，但是目前智慧城市建设依然面临诸多挑战，包括数据归集和共享仍然存在 " 数据孤岛 "、云计算平台支撑能力不够、平台扩展和迭代能力跟不上智慧城市发展等。

张永刚所认同的逻辑是，在目前市场背景下，智慧城市推进的最大难点在于涉及数据安全问题。随着国家经济安全法、密码法、隐私保护等法律法规的陆续出台，在数字经济的范围下要注重或加强安全信息的保护或系统的构建。

事实上，" 十四五 " 规划指出：" 加快数字社会建设步伐 "。围绕数字政府建设，多地纷纷加码布局。广东省称，全面深化 " 数字政府 2.0" 建设，湖北则提出，建设 " 善感知、会呼吸、有温度 " 的新型智慧城市。

对此，张永刚建议，目前相关部门推进新型智慧城市建设，需要形成良好的一城一策模式，每个城市不能千篇一律。要看是否针对三四线城市、东部地区、西部欠发达地区推动城市数字化、信息化建设，是否能有一些地方特色，真正实现老百姓有一定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的城市模型。

行业标准体系一片空白

围绕城市、社区、园区、家庭四大维度做标准立项规划

从顶层设计衍生落点，智慧城市又分社区、家庭、园区、城市管理等细分领域，进而涌出了一批具有科技感的词汇：" 数字家庭 "" 智慧社区 "" 智慧楼宇 "" 智慧园区 " 等。

数字化范畴广泛，各个分支领域的数字化又存在参差不齐的现状。统一的标准，无疑更有利于各方共融共创共进，从而达到共治共享共赢。

在梳理不同细分领域数字化标准过程中，张永刚所在的全国智标委并非一帆风顺。

" 第一，行业标准体系一片空白。第二，在某些专业知识方面缺少储备。我们要组织行业专家进行行业技术和标准的调研和学习，确定关键急需的标准方向。"

以香港科技大学、住建部建筑科技研究院、中国工程设计院、中国五洲工程设计院等行业专家，组建专班组进行组织调研和研究，通过学习国际国内先进经验，固化成为建筑及居住区数字化领域相关的标准，向行业主管部门报送急需编制的标准项目。

全国智标委的标准化工作是支撑住房城乡建设领域信息化的产品标准。据官网显示，属于全国智标委归口管理涉及智慧城市、智能建筑、智慧社区、智能家居、数字城管、智能卡等领域的国家标准。

张永刚还记得当时全国智标委找到的数字化切入点是智能建筑，率先在智能建筑和智慧小区两个领域方开展标准化工作，在 2003 年到 2006 年期间，组织行业专家，完成建筑及居住区数字化技术应用的编制。

" 在编制的过程中，我们梳理出了建筑及居住领域涉及到的数字化体系架构是什么，细分系统、物业管理、相关子系统的检测验收、建筑及居住区的智能系统的控制网络通讯协议。"

张永刚称，这 4 项标准基本能起到支撑建设领域一些应用产品，定义出智慧建筑和居住区应该具有的功能。

例如，国家发展数字经济要大力推动产业园区的发展。华为、中国移动等诸多大企业相继成立智慧园区军团，园区内工程标准和信息化系统的应用体系架构并不是很清晰，且缺少这方面的标准。

张永刚表示，全国智标委会梳理出针对智慧园区缺失的标准项目，急需制定标准项目，根据专业特点或企业定位，提出标准的编写计划，协调及支撑整个智慧园区的标准构成体系，支撑智慧产业园区的快速规范发展。

即便 14 年过去，张永刚还记得在征集第一批标准化委员之时，有两家公司给予了踊跃的支持：北京城建设计院、太极计算机事务所。

如今，全国智标委现有成员单位 500 余家，9 个分支机构的成员单位。因为机构主要涉及的是产品标准，所以成员单位 80% 以上是产品型的企业，房地产企业只占 5% 左右。

对于未来规划，张永刚表示，在国家标准化改革的趋势下，可能会减少国家标准的编制量，增加团体标准的组织编写力度支撑行业，具体业务方向会围绕城市、社区、园区到家庭四个维度做相应的标准立项规划及标准编写。

比如，城市运管服务、城市运行管理、城市相关平台建设，支撑平台互联网 IoT 相关标准，包括数据资源目录等智能市政基础设施标准。

" 十四五规划后，社区、乡村涉及到的智能化或者信息化，包括体检类标准，会加大这方面的研究或编制力度。十四五也会加强家庭内标准体系的完善、关键标准的立项研究，重点解决家庭设备互联互通问题，和家庭基础平台的构建及数据获取问题。"

谈 " 无人驾驶 "：

如何实现聪明的车、智慧的路？

今年，全国智标委发布《智慧产业园区标准体系研究报告》、《智慧停车发展及智慧停车系统白皮书》、《社区园区无人配送智能网联基础设施白皮书》和《园区内智慧出行标准化白皮书》4 本白皮书。

作为行业规范发展的 " 指南针 "，每一项标准的编制与发布都离不开编制组成员的心血付出。对于目前火热的社区园区无人配送则引申出了另一话题—— " 无人驾驶 "。

在张永刚看来，智能网联汽车标准工作组涉及目前国家的大战略。去年 5 月，住建部、工信部确定智慧城市基础设施与智能网联汽车协同发展首批 6 大试点，包括北京、上海、广州、武汉、长沙、无锡等，目前，众多自动驾驶场景已在北京经开区落地。

" 针对无人驾驶我们做了三份报告。未来国家也会按照这一方向，市政基础设施的路测融合现状是什么？未来的趋势是什么？最终切入点可能围绕智能录制室基础设施下一步要做哪些标准，做前期的铺垫。"

张永刚告诉焦点财经，无人配送标准化技术目前还没有统一。全国智标委也参与其中，与工信部一起探讨无人配送技术标准化。他认为，要让车聪明，路智慧，才能形成整体协同配合体，才能实现智能网联汽车产业的发展及应用。

" 在住建领域，传统的道路是死板的油漆、水泥路，未来可能通过路侧加装传感器，把路变成智慧的路。比如，神经网络构成了类似人的大脑，它与路侧的智能或传感设备进行交互，可以实现从聪明的车到智慧的路，快速实现真正无人车上路行驶。"

" 目前，在无人驾驶领域做得比较好的企业是哪家？"

面对焦点财经的提问，张永刚则表示，目前百度做得还不错，比较大的互联网企业在这方面有一定优势。

在张永刚看来，目前实现无人驾驶技术不是主要问题，现在难点是要实现真正智慧的路，加载一定的智能设备。因为现在道路交通拥挤，想找一个小切口，也就是在小区和园区内先试验智能广联汽车，先实现园区和小区内的无人配送。

以下为焦点财经与张永刚的对话节选：

焦点财经：近日，东方卫视推出 " 元宇宙购物节专属社区 "。此前 Sandbox 上一宗虚拟土地成交价 2740 万元。如何看待目前火热的元宇宙？您觉得虚拟地产的价值存在泡沫吗？

张永刚：元宇宙确实比较火，大家都在观望。

元宇宙是新的技术吗？我认为不是。它是现有技术的集成，可能换了一个说法。目前行业对它没有形成统一且明确的定位。

虚拟数字地产的交易，我个人觉得是片面的，因为技术是集成的，场景可能在游戏有一定的作为或市场。

包括虚拟地产、数字艺术品，可能国外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国内我觉得还有很多的路要走，包括法律法规下制度的完善等。

目前，上海、北京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提出要建设元宇宙智慧城市，但对于元宇宙与智慧城市有何区别？还是原来所说的数字孪生，基于城市 C 股基础平台的智慧城市有何区别，专家学者还没有形成统一的概念。

我个人也在学习，在这方面不敢妄谈，目前处于观望和学习了解的阶段。

焦点财经：智慧有时候意味着成本，您觉得如何在实施地过程中处理成本及效能之间的关系？

张永刚：企业非常愿意跟我一起探讨技术、应用场景，愿意构建他们的解决方案，通过贡献解决方案来成为标准。

在产品转型过程中，企业可能会增加一定的成本，但是我觉得都是在企业能承受的范围内，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并不是全国智标委提出来实现科技的功能，而是用户作为标准化组织结合用户需求、企业产品现状，搭建技术交流的平台。

在成熟的过程中可以提出标准立项，变成标准化，如果不成熟就变成课题，作为课题研究来引导创业。在这几年的标准化工作中，体验最深的是这些企业非常积极地参与或配合支持我们的标准化。

焦点财经：您觉得绿色智慧社区做得比较好的企业有哪些？

张永刚：例如，海尔海纳云、深圳万科这样的公司，在绿色智慧社区方面已经形成了比较完整的解决方案，也有一定的市场规模。

腾讯智慧社区，全国做得体量比较大，大多数是以智慧城市、智慧社区为切入点。

目前互联网公司，包括一些与传统家电企业、产业转型升级企业，都是为绿色智慧社区建设运营项目。

焦点财经：针对数字家庭领域，全国智标委有何具体规划？

张永刚：围绕数字基础平台开展智慧数字家庭的互联互通通用技术要求，解决平台下物联网终端的互联网同时解决支撑整个数字家庭产业发展的应用。

比如，现在住建领域推动的全精装修交房，房地产目前所处的困境要进行转型升级，提升它的服务能力，那就需要智能设备或者系统去提供增值或者一些服务。

我们要做数字家庭服务平台标准也要做数字设计标准、施工标准、验收标准，还有数字家庭的施工图集、工程图集，也就是告诉设计院、房地产商、工程商，包括装修公司，对老百姓在装修或交房过程中涉及到的智能系统进行预留。

涉及到光纤到户，到房间，信箱如何布置、产品配置标准，我们会从这三个纬度，从城市社区园区到家庭做相应的产品类标准，当然也包含一些工程类团体标准的编写，构成一个完善的标准体系，支撑成员建设领域的高质量发展。